灯火元宵

张诗语

雨点拍打着尚未抽新枝的枯树,鸽子站在路对面的房檐与我对望,似乎它也想尝尝我碗里热气滚滚的汤圆。刚送走了红火的春节,我满怀欣喜迎接元宵,却不想又是一个雨天。搅动着碗里的汤圆,不禁开始遐想,若是千年前,古人又该如何庆祝元宵节呢?

我想,这天天气需得晴朗,到了夜晚,方可见又大又圆的月亮镶嵌在天边,唯有人间花灯火树方可与之媲美。载着荷花形状的灯就已绽放在河面,晚风是它的向导,教它朝左又向前飘荡。河里的灯如此美丽,自然天空也不甘示弱。天一黑,便有数不清的天灯一齐奔向天边。放灯的人儿此刻双手合十闭眼许愿,希望天灯将他们的美好祝愿一一实现。满天的灯,仿佛星星在眨眼,真是一幅美丽温馨的画卷。家家户户门前也挂满了灯笼,照得神州大地如白昼般明亮。从高处俯视这万家灯火通明之盛况,让人不禁心生欢喜。街道上,不少人聚在一个小摊前猜起了灯谜,花花绿绿的灯笼与人们的笑脸交相辉映。但总有些人在规避这番热闹,躲在月亮下的树梢后面,等着与他约定好的女子到来。

光是想着这番场景,我都心向往之,更别说亲身体验其中了。难怪辛弃疾也感叹道:东风夜放花千树。更吹落、星如雨。新冠疫情尚在世界蔓延,不曾见满树灯笼压枝头,也无法体验聚在一起猜灯谜的乐趣,就只有偷青活动了——因为它不会出现人的聚集。

偷青偷的是那田间蔬菜,虽名为偷青菜,但实际上却是为来年偷个吉祥如意。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风俗,因此被偷者也不会感到生气。

还记得那年,天空中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,我和小伙伴们往后山菜地走去。虽有明月相照,但仍是朦胧的夜,路旁竹林中不时传来声响,我们内心便恐惧了起来。谁都不敢走在最前方,也不甘心落在最后,于是三个人并肩挽手走成一排。再往前便能见到绿油油的菜地在月光下闪着微光,可我们却不敢向前,夜晚的山里看不见青山白云,只有无边的黑夜在笼罩着我们。远方似乎有人影飘转,这下可把我们吓着了,撒开腿就跑。终于到了有人家的地方,我们才停下来喘气。现在想想,应该也是某个和我们一样的偷青者在菜地里转悠。逛了一大圈什么也没偷着,我们仨便每人掐了一些路旁的小葱打道回府,也好歹算作寄托了我们的期盼:越来越聪明。

回家关窗之时,见到对面的邻居挂出两盏新灯笼,忽地亮了起来。不知什么时候,爷爷奶奶在我们家门口也换上了新灯笼。抬头远望,四处星星点点。从这一盏盏亮光里,我仿佛又看见了古人庆元宵的盛况,也看到了民族习俗的传承。

来源: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

作者:张诗语(宜宾学院文艺学部2019级3班)

配图:方志四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