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,温润如玉

李建彬

昨日去乡下休闲,行程不远,路却走得艰难。越野车在陡峭的山崖上一路盘旋,新辟的土路,车轮一轧上,尘土即开始四散。然而风景却越来越美,越来越艳。满眼翠绿叠嶂,山花烂漫。空气是清新的,轻轻一吸,沁人心脾;鸟儿的鸣唱是甜美的,随意一叫,响脆山林。风拂过肌肤时,如一块玉,让人倍感温润。

目的地是山顶的一块湖泊,湖水清澈见底,澄净透明的白云映在水底,煞是漂亮,湖的周围没有人家,全是一丛丛的绿。我们到达时都情不自禁地赞叹:好美!

坐在湖边,我开始在脑海里搜寻,哪一处曾见过的风景有如此美?这一生,我走过的地方不可谓少,看过的风景不可谓不多,而且每走一处,我都提醒自己:慢一点,记下来,别让灵魂错过了美丽。可任我如何搜寻,在脑海里也找不出丁点儿自然的细节。浮现出的只是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笑脸。

我突然明白:在我的人生历程中,沿途的风景,总是一路欣赏着,一路丢弃着,唯有亲友们赠我的那些时光,我还一直珍藏着,纵使年华老去,纵使富足丰裕,我亦不敢挥霍浪费!

正在感喟,突然收到一则短信:我已出院,勿念。此生有幸与你相识,若有来生,还愿我们做兄弟。发短信的是我的高中和大学同学,他刚做完第一场手术。他是个非常重情的人,本来在内地有一份很好的工作,可为了爱,他竟辞职,追随暗恋的人去漂泊。当他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她时,女子已嫁作商人妇。

我为他的重情而动容,在手机上写下这么几行字发了过去:宫崎骏说,你住的城市下雨了,很想问问你带伞没有,可是我忍住了,因为我怕你说没带,而我又无能为力……人生,有恰好的遇见,就有相近而欢。尽管周遭变迁,尽管风月流转,只要守着那些片段,就是我们满满的温暖。

前几天,我的笔友,一位正当妙龄的红颜告诉我,她朝拜了佛教的根源,走过了佛教流传的山川,已与佛教结缘。认为红尘世间,爱恨都是虚幻,情仇皆是纷乱,她都将不管。不在乎流年的风绿了谁的山峦,不在乎风里的承诺又感化了谁的容颜,也不在乎谁用华丽的辞藻写出了岁月永恒的诗篇。但当我看见她在机场拥吻爱子的画面,我惊觉哪个佛家子弟都没有她那样饱满的情感。她只是不再生恨,不再生怨,她的意象里少的只有人世的纷乱,她写的那些文字和拍摄的那些相片,叠起的是厚厚的安暖,从来不曾被岁月风干。她的内心不是囚禁在了寺院,而是住进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!

哲人说,生活没必要敷衍,相遇都是有缘。万物生灵尚且需要安暖,人心所向又何尝不是一路晴天。如果到了那一天,我们走到了生命的边缘,问到对来生有何打算,我愿去到心灵的家园,做一个谦和温良的园丁,将生活的花草修修剪剪,只为能让路过的世人,笑迎风月入眼,静待光阴缠绵,此生亦算功德圆满!

来源: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

作者:李建彬(泸州市政协副秘书长)

配图:方志四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