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

音乐:

刘和刚 - 情路长长

告 别

李建彬

和往常一样,每次与父亲告别,父亲总会送送我。只不过以前是在山坳、在村旁、在车后,现在是在医院、在电梯口、在病房前。

分别时,父亲总会挥挥手,习惯性地说两句:慢慢走,注意安全。只是过去声若洪钟、挥手有力、语气中带着催促和命令,而现在则是声音微弱、举手无力、话语里满是留恋和不舍。

我知道,父亲在世的时间不多了,三年、两年、或许更短!

父亲才73岁啊!而且一生经历坎坷。仁寿县和平解放那年,爷爷就音讯杳无,奶奶是一位有着一双三寸金莲的大家闺秀,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。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年仅8岁的父亲身上。后来他考上了中师,毕业时考上大学,但由于出身不好,终未走进大学校园。参加工作后,又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饱受折磨,而且被下放回农村。父亲和母亲养育了我们兄弟3人,可我的长兄英年早逝,母亲也于十年前在同脑溢血抗争14年后离开了我们。可以说人生的三大不幸:早年丧父、中年丧子、晚年丧偶,父亲全遇上了!再加上工作上的挫折,父亲这一生真令人唏嘘!但父亲并没有被困难压倒,而是为我们这个贫困的家庭坚强地拼搏着、奋斗着!

都说父爱严苛,读懂的人不多。我的父亲也是如此。他给我们弟兄的爱,大多是以威严做后盾,语气坚硬,不容质疑。比如“活要干好,书要读精”“要包容大肚,不要小肚鸡肠”“恋爱了就要负责,不要当陈世美”“工作好好干,不准当贪污犯”“要勤劳节俭,不要骄奢淫逸”等等,而且他要监督我们,违反了必遭批评,唾沫星子会溅你一脸。现在想来,我之所以能从偏僻的农村考上大学,以至走上现在的工作岗位,与父亲的严管严爱是分不开的。也应验了那句老话:我们最后得到的美好东西,不是缘于幸运,更多的是因为有以前的苦心经营,才有后来的偶然所得。而苦心经营我的,正是威严的父亲!

关于父亲和父爱,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话题,随着时间推移,我们经历的爱恨、恩怨都不复山水旖旎。但我想,那些沉淀下来、影响我们一生的话语和场景,会一直陪伴在我们身旁,等着,温暖我们的朝朝夕夕!

愿父亲安好!

(注:本文写于2016年,1年半后,作者父亲就离开了人世)

END

来源: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

作者:李建彬(泸州市政协副秘书长)

配图:方志四川